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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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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 章

時間接近九月,本是酷熱難耐的時候,恰逢這天,天空陰沈,黑雲籠罩大地。

函谷關前。

三十萬大軍人齊聚於此,黑壓壓的一片,仿佛與天空融為一體,隨時就要將面前的關隘吞噬。

此刻的函谷關,不過五千守軍,不同於其他關隘,函谷關在守關上有些天然的優勢,關口呈扇形,兩面由山體包裹,唯有正面強攻,然而關前地勢狹小,所能容納不過千人同時攻城。

守城方亦是如此,同樣放置不下太多的士兵,因此,此處關隘在平時,常常只有不到萬餘守軍。

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,便是如此。

這一日,千餘輛戰車駛向關口時,遠遠傳來地震之感。看到叛軍的人數還在不斷增加,饒是精銳之師的守軍們,也是不禁顫抖起來。

反觀周章這邊,在得知到關隘內準確的的守軍人數時,周章迅速調整戰略,一邊緊急派人趕制大型工程器械,一邊派遣流民士兵十二個時辰不間斷攻關。

雙方在第一日便展開激烈的交鋒。

這在以往的攻城戰中極為罕見,原因無他,攻城器械的制作需要時間!而周章卻是舍棄這一點,命令新加入的士兵們扛著木梯便去攻關。

結果可想而知,面對秦軍的強弓勁弩,關口前很快鋪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體,僅僅一個白晝,叛軍們的傷亡便達到了一萬多人。

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,當天夜裏,叛軍們踩踏屍體,舉著火把繼續攻關,目光所及之處,火把遍地!

天空陰沈,烏雲密布,沒有月光的輔助,秦軍只好向著移動的火把射擊,一整晚,越來越多的秦軍士兵力盡倒下。

就在攻守最為激烈時,關口多處卻有放棄火把,摸黑爬梯的叛軍,他們悄悄爬上城墻,與秦軍短兵相接,但很快,就被秦軍發現,壓制下來。

不得不說,在面對人數上的極大懸殊時,周章的打法完全切合實際。

冷兵器戰爭,人,從來都是消耗品。

第二日,叛軍們收拾屍體,並未攻關。

經過一天一夜的戰鬥,函谷關內僅剩兩千多秦軍,弓弩尚餘許多,但士兵們的身體已是不堪重負,彈藥變成廢品,疲憊的秦軍們很快進入夢鄉。

此時的李信和章邯,已率軍到達戲亭。

第三日拂曉,在簡陋的攻城車和攻城塔被制作出來後,周章亦是從最初的十萬人中選出五千精銳,組成先登軍。裝備精良的先登軍很快撞開關門,對上秦軍,雙方於此處展開激烈交戰。一時間,大門處血肉橫飛,原本青灰色的山路變為鮮紅色彩的地毯。

大量叛軍趁機登上城墻,繞到背後夾擊秦軍,這個時候,城門處的秦軍被前後圍殲,陷入死局,不少秦軍在此戰中身中多劍而亡。

時間來到晌午,隨著最後一名拒不投降的秦軍士兵倒下,叛軍終是拿下函谷關。

周章三日占領函谷關的消息,很快傳遍天下,各地起義態勢愈演愈烈,九月一整月,便先後出現三名叛賊稱王。

....

而此刻的鹹陽,伴隨著周章三日破關的消息傳至宮內,眾大臣再次亂成一團,皆聚集在大殿中商議對策,然而我們的陛下扶蘇,此刻正躺在王貴妃的大腿上,睡起了午覺,身旁唯有陳平一人佇立。

先後來尋陛下的多位大臣,都被李乙擋在了王貴妃的寢宮外,眾人焦急萬分,卻是都不敢闖進去,直到他們請來了蒙恬。

然而,在當了解到陛下是在午睡時,令大臣們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,蒙恬竟也站在大臣身邊等了起來。

良久,扶蘇初醒,得知此事後便急忙召見蒙恬。

蒙恬快步走進寢宮,才見到扶蘇,便迫不及待開口道:“陛下,事態緊急,請速至大殿議事。”扶蘇整理好衣袍,不慌不忙道:“蒙太尉,你說朕是位明君嗎?”

聽到此話,蒙恬有些不知所措,只好先是肯定扶蘇的明君身份。

“朕既是明君,他們為何反朕?”

“朕減賦稅,廢徭役,輕刑法,安置流民於上林苑,哪一點朕做得不對?”

“你可知天下弊病在何處?”

面對扶蘇的一連串問題,作為武將的蒙恬自然不知,陷入沈默。

陳平趁機解答:“自大澤鄉事發後,臣查閱卷宗,並派人考察,發現陛下減輕刑罰的舉措,並未在當地實行,故而導致那幾百人在誤期後,仍是認為會被依法處死,因而反叛。”

“當地明為大秦領土,實則由亡國貴族暗中掌控,他們借助我大秦之名,欺壓百姓,囤積糧食,致使流民遍野,民不聊生。”

“以至於他們造反之時,一呼百應,眾民皆舉義旗。”

話畢,扶蘇擡手示意陳平,蒙恬二人坐下。

扶蘇本身沒有什麽架子,只是當上君王後,迫於無奈才需要在眾人面前裝裝樣子,對於親近的人,扶蘇也是以前世的相處方式來交流。

扶蘇給二人分別遞上一塊果肉,繼續道:“現在那些叛軍四處分散,許多六國貴族還在觀望,若是此刻出兵大舉鎮壓,恐怕不久後,又會爆發新一輪的叛逆。”

“這樣下去,還不如讓他們全部冒頭,聚兵一處後一舉殲滅。”

扶蘇一邊吃著果肉,一邊徐徐道來。

對於這次函谷關三日被破的消息,扶蘇亦是有些驚訝,但當他看到函谷關之後便是驪山時,旋即放下心來,前世的章邯正是從驪山起兵,一路高歌猛進,反推到巨鹿的。

這次的周章,即使人數再多,亦是不足為慮。

“陛下,那三十萬蒙家軍是否需要提前撤回鹹陽,留在日後圍殺叛軍?”蒙恬躍躍欲試,陛下欲再征六國,他的蒙家軍怎麽能缺席?

自扶蘇登基不久,三十萬大軍便折返長城,繼續防衛匈奴。蒙恬被立為太尉後,便一直鎮守鹹陽,而蒙家軍則由王離暫領。

“暫時不用,蒙家軍太早加入,恐會致使有賊心的人繼續蟄伏。”蒙恬的心思,扶蘇一目了然,但對於大計而言,蒙家軍決不能在此時撤回鹹陽。

當日,蒙恬得到了答案後,便驅散眾臣返回家中。

......

且說戲亭靠近驪山,多為山區,唯有戲亭西側地勢較為平坦,適合駐紮。

李信,章邯,在得知函谷關被攻破後,便止步不前,五萬大軍全部駐於戲亭。不過數日,周章領三十萬大軍亦至此處,兩軍於戲亭列軍對峙。

這夜秦軍營寨中。

此刻的章邯和李信正對於自制的沙盤,模擬戰法。

作為大軍主帥的李信,面對著三十萬叛軍,亦是不禁皺起了眉頭,五萬對陣三十萬,即使對方只是三流軍隊,這一戰勝負也是猶未可知啊。

而對於他面前的這人,李信不置可否,作為前段時間還是少府的章邯,搖身一變成為僅次於自己的將軍,李信實在不敢想象章邯能有什麽軍事能力。

數年前,他率領二十萬大軍,戰敗於楚國的事跡歷歷在目,他自知,以他的能力,絕對算不上頂流,以少打多,風險極大。

然而如今,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。

翌日,雙方大軍盡數擺開,決戰於戲亭。

面對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,周章及手下各部,信心倍增,於是叛軍開始敲鼓示威,秦軍不甘示弱,亦是敲鼓對陣,兩邊士兵遙相吶喊,此時喊聲震天,氣勢達到高潮。

隨著旗手揮舞手中旗幟,叛軍的先鋒軍率先走出軍陣,弓箭手在前,盾兵緊跟其後。

相距百步時,兩軍駐足對射。霎時間,兩邊箭雨遮蔽了天空,如海浪般向對方湧來,第一輪齊射後,雙方死傷者不計其數。

無數的弓箭從天空中不斷落下,大地仿佛刺猬一般,長滿了千針萬刺,面對著身邊越來越多的戰友倒在血波之中,弓箭手們已是顧不得瞄準,張弓拉箭便射向敵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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